霍景勋有些讶异,而后忍不住失笑:“你倒是是非分明,别人从你女儿嘴里抢吃的,你也不介意。”
“几岁的孩子能懂什么。”
苏清禾不以为然。
她压根不觉得阳阳一个孩子能懂什么。
小孩子嘴馋,看见好吃的好喝的,下意识就是想要。
但是,她不能把绵绵地让出去。
她不能让女儿觉得,她不重要,“客人”这个身份可以抢走她的东西。
她承认,那些连绵不绝的梦让她对沈央央和阳阳天然有了敌意,也让她对霍景勋天然地产生了不信任。
为了避免重蹈梦中的覆辙,她脑海里无数次闪过离婚的念头。
只是,在霍景勋没有做错之前,她不应该因为荒诞的梦境就毫无缘由地提出离婚。
沈央央和阳阳也是一样。
她会保护好自己和女儿,但也不会因为梦境迁怒他人。
霍景勋把小米粥和鸡蛋羹给阳阳送过去,恰巧,沈央央带着阳阳刚打水回来。
见到他,阳阳眼睛一亮:“景勋叔叔。”
“苏阿姨做的小米粥和鸡蛋羹,吃了,病才能好得快。”
霍景勋语气温和。
阳阳却撇撇嘴。
他才不想吃那个女人做的鸡蛋羹和小米粥,景勋叔叔是他和妈妈的。
他就是看不惯景勋叔叔对那个小傻子那么好。
妈妈都说了,那个傻子说话都慢吞吞的,还是个丫头片子,只要他努力,景勋叔叔才不会喜欢她。
他眼睛滴溜溜地一转,可怜巴巴地扯着霍景勋的胳膊。
“景勋叔,我今天刚来这,睡不着。你能不能给我讲故事?”
霍景勋没说话,看着似乎有些犹豫。
沈央央也咬着唇,“勋哥。阳阳这孩子刚没了父亲,如果方便的话,你能不能陪陪他?”
霍景勋没拒绝,阳阳忙露出笑容,故意大声道:“好耶!景勋叔,我要听上次那个故事!”
这个年代的隔音都很差。
阳阳兴高采烈的话自然也落入苏清禾和绵绵的耳中。
绵绵抿了抿唇,捧着空荡荡的小碗,神色有些失落。
苏清禾有些心疼女儿。
因为梦境的原因,她对霍景勋的期待并不高,可女儿不一样。
这是她期盼了好久的爸爸。
会给她糖吃,对她温柔的人。
只是...转眼就陪在了别的孩子身边,她难免有些失落。
苏清禾收起她的小碗,语调温柔:“绵绵也想听故事吗?洗漱完,妈妈也讲给你听好不好?”
绵绵乖巧地点点头。
苏清禾给女儿梳洗后盖好被子,又特意试了体温。
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
苏清禾松了口气,正准备讲故事哄女儿睡下,门却推开。
绵绵眼睛睁大,惊讶极了。
霍景勋被女儿的目光注视得心头一片柔软。
他走过去,温柔地问:“绵绵,要不要听爸爸讲故事?”
绵绵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,期待又害羞地看向他。
霍景勋的声音低沉温和,在夜色里格外动听。
女儿很快就睡着了。
苏清禾这才抬眸,她顿了下,放轻声音:“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?沈同志和阳阳那....”
“我对沈同志只是对好友遗孀的照顾,这么晚,依旧留在那给阳阳讲故事,不仅有损我的名声,传出去也对沈同志不利。”
霍景勋一只手轻轻拍着女儿,一边解释。
苏清禾心下微微一松。
无论如何,她不想看到绵绵失望的样子。
霍景勋有底线,是件好事。
见女儿睡着,霍景勋皱皱眉,才问:“那些工资是怎么回事?我不是把工资都汇给你了?”
苏清禾语气平静:“这些年你的工资都被妈收下了,去年说是把钱都借给大哥盖房子,等大哥有钱了再还。”
霍景勋眉头紧皱:“汇款单不是写的你的名字?”
“有什么用?”苏清禾语气淡淡:“我去取钱的时候妈就跟着我,嚷得所有人都以为我亏了老人,后来银行的人都认得她,用不着抢,钱也是她的了。”
这年头,汇款单核对严格,也没那么严格。
张秀梅又好玩舆论压榨那一套。
苏清禾也是有苦难言。
后来,她就干脆懒得管了。
她的工资,张秀梅总是不好插手,也足够够她和女儿花销了。
霍景勋拧着眉,有些错愕道:“也就是说,这些年,都是你一个人养家,我闺女,我一分钱都没花?”
霍景勋看到苏清禾没回答,心里也有了答案。
他脸色黑沉,却不再多语,心里顿时五味杂陈,人也没心情继续留在这里,他要出去冷静一下。
苏清禾看到霍景勋脸色不太好的走出去,也没说什么,她现在自己可以把女儿照顾得很好,但是她没想到霍景勋会主动问起来。
绵绵睡得迷迷糊糊的,看到妈妈还没有睡。
赶紧伸出手来揉揉眼睛,圆溜溜的眼睛看了一圈周围,发现爸爸不在了,只有妈妈还坐在床边。
苏清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并没有注意到绵绵已经醒了。
“妈妈,你不困吗?绵绵都睡醒了。”
耳边响起绵绵软糯糯的声音,苏清禾赶紧收起自己的思绪,摸摸女儿的脸。
“妈妈这就睡觉了,妈妈带绵绵接着睡觉吧。”
苏清禾赶紧侧着躺下,把女儿搂到自己的怀里,手轻轻地拍着绵绵的背。
“嗯嗯,我听妈妈的话,睡觉。”
绵绵乖乖地闭着眼睛,感受妈妈的温暖怀抱,背上是苏清禾的手轻轻地抚摸的感觉。
很快,绵绵很快就睡着了。
苏清禾听着女儿平稳的呼吸声,自己却有些睡不着,她思绪颇多,今天的情况让她得思考一下。
想了一会儿,还是没有头绪,她准备出去透透气。
一出门,她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霍景勋,霍景勋一直在门口。
“你怎么站在这里?”